美元霸權的死亡交叉
2home.co 楊惟婷
二次大戰後,特別是1944年達成的布列敦森林協定後,美元就成為居全球主導地位的國際通用貨幣。
但隨著美國FED逐年不斷擴大印鈔規模,美元信用不斷折損,特別是2020年因應新冠疫情的無限寬鬆,更使美元的地位鬆動、加大貶值(相對一盎斯黃金由1:40墮落到近期1:1850),美元信用是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一、美元長線是否有「崩盤風險」(crash risk)?
目前美元仍是國際金融體系結算的主要貨幣。因為從糧食、石油到黃金等貴重金屬,重要物資目前仍是以美元來做為結算媒介。
目前來說,由於其他對手太弱,尚沒有任何貨幣可取代美元地位。即便中國和歐元區總共占美國貿易的40%,但除非這兩種貨幣一起大幅升值,否則美元崩潰是不會發生。
儘管美元目前被取代的可能性低,但由歷史上看,這並非完全不可能。在美元之前,荷蘭貨幣在17和18世紀扮演著重要角色,其後是從1860年直到至少1914 年的英鎊。
目前全球儲備管理人正逐步削減了美元所占的比重,使其來到接近1990年代以來最低。但取代美元地位的其他替代選擇目前尚不堪大任。這些替代選項雖各有其優點,但缺點無疑更加明顯。例如:
1、黃金
黃金的魅力是獨一無二的。
優點:
黃金不會像紙鈔一樣被無限供應,在惡性通膨年代,大量印鈔會造成國家法定貨幣的貶值。相比之下,增加黃金的唯一途徑卻只能挖掘更多的黃金。這既困難又昂貴,進而給予黃金在抗通膨上有足夠的穩定性,所以黃金具有內在價值。
缺點:
黃金的稀缺性也讓央行減少貨幣政策的彈性,過去堅持金本位制,被認為是加劇通縮並導致大蕭條的罪魁禍首,也造成此一制度最終瓦解。
2、日圓
優點:
幾十年來,日圓一直位居世界頂級儲備貨幣之列。國際清算銀行 (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 數據顯示,日本9.5兆美元的主權債務市場僅次於美國,為投資者提供了龐大的流動資金池。
缺點:
日本央行的巨額資產購買扭曲了市場,數據顯示,日本央行擁有日本近44%的債務,遠遠超過美國Fed及歐洲央行。而且日本實施負利率,削弱了日本資產的吸引力。尤其日本央行為拯救經濟,對日圓走強採謹慎態度,以制止日圓創高,此可能是此一貨幣的最大障礙。
3、歐元
優點:
從千禧年誕生之日起,歐元就繼承了德國馬克作為美元主要競爭對手的地位。
如今,歐元已用於所有外匯交易的3分之一,僅次於美元。歐盟佔全球貿易的近半,其約13兆美元。目前是外匯準備中,被持有量第二大的貨幣。
歐元擁有自己的中央銀行,並且作為多種主權國家使用的貨幣,是比美元更多邊的交換媒介。
缺點:
歐元在2011年至2013年間,受希臘和義大利的債務危機衝擊,幾乎拖垮了歐元,也突出了歐元的缺陷,因為存在太多經濟不夠穩固的國家。除非有解決方案,否則歐元勢將難以挑戰美元在世界市場之間的信譽。
4、人民幣
優點:
中國已經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貿易國,而且IMF根據購買力平價估算,2014 年中國的 GDP已經超過美國在世界經濟的比重。
缺點:
中國的資本管制。人民幣的價值仍然由北京密切管理,貨幣市場不夠透明,並與外界隔絕。
同時,相對於中國的經濟實力,人民幣的全球足跡仍然很小。根據Swift數據,人民幣在全球交付所占的比例仍停滯在2%左右。
美元指數已經從2020年3月的高點下跌近10%,如此美元仍會貶不停?
由於短中期來看,尚沒有其他貨幣,有挑戰美元霸權的地位,所以美元只會階梯式貶值。
除非出現一個風險,即美國毫無節制地將巨額財政赤字市場化,引發巨額經常帳赤字,造成通膨激升,最終削弱美元做為準備貨幣的吸引力,才可能使得美元出現「崩盤風險」。
另一個風險是美國地緣政治霸權的喪失,因為這是美元霸權的根本原因,如同十六世紀的西班牙、十七世紀的荷蘭、十八世紀的法國、十九世紀的英國。
要是二十一世紀,真的成為中國人的世紀,那麼美元的地位就將會隨着人民幣的崛起而式微。因此,儘管美元的地位目前是安全的,但美國會盡一切力量圍堵人民幣國際化的挑戰。
長期來說,Fed 操作無限QE,美元貨幣只剩薄弱的信用擔保、全球貿易結算需求支撐,所以美國唯有挑起與中國的強烈對立議題,如進行透過貿易戰、科技戰、製造地緣政治緊張及軍事威嚇冷戰,來強化美元的需求。
二、美元中線出現技術面「死亡交叉」,不容樂觀
隨著美國FED的無限量QE,激勵股民的風險偏好提升,使全球股市無視於疫情第二波竄升,資金浪潮推升全球風險資產價格不斷創新高,群情激昂,絲毫沒有因為高檔而冷卻趨勢;此舉,亦驅動做為避險資產的美元一路下跌。
近期美元指數由7月初為97.2,至12/17已下探到90之下,這是雷曼危機所觸發的外資大舉離境之後所未見的。從技術面來看,美元的下跌引發了所謂的「死亡交叉」,即50日移動均線跌破200日移動均線,這被視為中線下跌技術信號,暗示有進一步走弱的風險。
依美國銀行的統計顯示,自1980年以來,美元在九次出現死亡交叉後有八次出現跌勢。接下來的問題只是,此輪美元反轉究竟是周期性的10%左右的變化,還是結構性的50%的變化(如八十年代中或上世紀末)?
後疫情時代,預期美國FED量化寬鬆將讓美元貶值壓力加劇,且恐將維持數年。
故2020年6月底,摩根士丹利前首席經濟學家、耶魯大學學者羅奇(Stephen Roach)語出驚人:「美元將貶值 35%。」
羅奇認為,1960到2005年,美國國民淨儲蓄占國民收入平均是7%,疫情爆發後,2020年第一季降到1.4%,而官方又推出一連串刺激政策,導致2020年美國赤字占GDP比率將來到戰後以來新高。加上白宮又走「去全球化、保護主義」路線,美國儲蓄率未來將降至負值。所以羅奇預估「最快2020年,慢至2021年初,美元最多將貶值35%。」
三、美元短線是否出現「死貓跳」?
2020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美國的雙赤字持續攀升。
由於新一輪紓困案即將來臨,而Fed貨幣寬鬆政策方向也不變,使美元短線持續走貶;預期美元指數將續貶向88靠攏。
從12/17的Fed 12月聲明來看,依然宣示:繼續購債,維持聯邦基金利率 (FFR) 目標區間在 0.00%-0.25% 不變,直到就業和通膨有顯著進展,此貨幣政策決議基本上符合市場預期。
此外,Fed 在最新公布的經濟預測中下修2020年GDP成長率至 2.4%,但上修2021年預測至4.2%;失業率下修,今年預估6.7%,明年預估為5%。雖然經濟活動和就業持續復甦,但仍需求減弱和消費不振,並對中期經濟前景構成相當大風險。
總之,現在Fed貨幣寬鬆政策方向仍不變,大量游資仍會湧入債市,會促使長天期與短天期的美債殖利率集體大跌,促使美元下跌,不排除讓美元指數位於90以下低點震盪。
目前逢高做空美元仍是市場的基調,而做空美元的投機部位已來到近3年新高,尤其對沖基金空頭部位已達到2017年11月以來最大水準。
但諷剌的是,當眾家分析師幾乎一面倒看壞美元,這卻可能是美元「死貓跳」唯一的救贖。因為當做空美元成為一種擁擠交易,反而必須要提防美元隨時會出現跌多後反彈的風險。
可以確信的是,未來紓困案推行之後,美國政府將再發行新的債券(供給大增),由於新債券的發行帶來了跌價壓力,殖利率被拉高,也代表新債券的發行價格下滑。此促使十年期美債殖利率將持續上揚,可能上升到 1%至1.25% 水準,此時美債的拋售才會停止還算合理,並可能促使美元出現「死貓跳」反彈;另外,若有新風險浮現—–例如傳出疫苗效力不彰或病毒變種,致美股於歷史高檔出現較大幅度的修正局面,才會引發投資人避險情緒升高,使美元出現「死貓跳」反彈;另值得注意的是,除非隨著大量流動性帶動美國通膨上升,美歐公債殖利率利差擴大,此時美元指數才有機會見到較大反彈走勢。
因而在總體經濟不確定性開始升高下,此時追空美元的風險亦非常高,道明銀行 (Toronto Dominion Bank) 表示國際外匯市場正將進入左右為難的情勢,而摩根大通也提到目前正進入危險的交易週期,美元雙向風險正在攀升。
四、「去美元化」已正在進行
不管美元長期是否崩盤? 此尚待驗證,不過全球「去美元化」已正在進行,因美國經濟體已無法承受美國入不敷出的巨額債務:
1、長期來說,美元霸權地位正逐漸凋零
美元由美國FED壟斷發行,它就有誘因濫用其優勢。從美國FED無限印鈔,到美國聯邦政府舉債花錢,短期雖可阻止美國經濟崩盤,代價則是美元長期競爭力正逐漸下滑。
此導致美元購買力近年來逐漸縮水,幅度高於歐元、日圓等國際貨幣,這些都顯示人們減少持有美元的誘因。依據國際清算銀行(BIS)統計,美元占全球官方外匯存底比重,從2000年逾70%,降到現在不到60%。
長期而言,美國就像羅馬帝國一樣凋零,美元雖不會一夕崩潰,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美元霸權地位正逐漸凋零。當美國一直稀釋美元老本,人們遲早看破美國手腳,並加速「去美元化」的趨勢。
目前,美國聯準會的長期低利率扭曲美國儲蓄及資本積累,並助長全球金融投機行為,而它所製造的「投機泡沫」與實體經濟脫軌而行,將是全球實體經濟長期要面對的問題。
另依IMF 數據同時顯示,自1980年代以來,已開發國家的債務就已節節攀高,主要是受到醫療保健和退休金支出所驅動。截至2020年7月,已開發經濟體的債務已經升至全球GDP的128%,甚至超越了1946年124%。尤其,隨著已開發國家高齡化和出生率的下降,勞動力正在減少,各國將經歷長期的成長遲緩,要削減債務占GDP比重已變得更為困難。
加上在川普發動「反全球化」後,經濟的快速成長將不復見。
未來,全球減債將不會那麼容易。
2、中短期因素是美國FED的無限量QE、降息,貶低美元購買力
短期而言,由於美國FED降息,加上無限量QE欲將利率維持在低檔,並祭出措施以推升「平均通膨目標」機制,允許通膨率在一段時間內適度高於 2% 水平。聯準會 (Fed) 採取的「平均通膨目標」架構,改寫「充分就業」和「達成通膨目標」的方法,表明可能會在更長的時間內保持較低的利率,暗示長期零利率的時代來臨。
美元自2020年3月下旬起,在聯準會的超寬鬆貨幣政策下,就承受愈來愈大的貶值壓力,尤其聯準會承諾提供無限流動性,以支持因疫情備受打擊的經濟。此外,還下調利率至接近於零,也壓低了通膨調整後的10年期債券殖利率至歷史低點,此美國實際殖利率的下滑,更加快美元的貶勢。
目前美國公債殖利率逼近歷史低點,已大幅削弱美國相對其他「安全」貨幣的利率優勢,因美元利率與幾大發達國家之間的利差迅速縮小,海外資金購買美債的興趣不足,此舉可能導致美元持續走弱。
另外,美國疫情迄今仍是確診及死亡全球最嚴重國家。美國的疫情控制明顯落後於中國、歐洲,這也影響了經濟復甦的進度。著名做空機構渾水(Muddy Water)創辦人布洛克(Carson Block)表示,目前美國經濟就像一個空前巨大的火藥庫,「任何一點火花足以讓其瞬間爆炸。」
由於美國仍陷低通膨再加上經濟增長緩慢,這意味著利率會一直處於歷史低檔。這削弱了美國FED抵禦未來經濟衰退的能力,未來一旦傳出疫苗效力不彰或病毒變種,致經濟衰退加深、持續時間更長,將造成更多就業崗位流失,並摧毀更多企業。
據《彭博》報導,全球避險基金自2018年5月以來,首次對美元轉為放空,加深熊市情緒的蔓延,這意味著美元的跌勢恐怕至少仍會延續一段時間。尤其,美國將推出第4輪的紓困措施,是接下來美元牛熊市的關鍵里程碑。
此外,在這波美元跌勢下,亞洲貨幣的漲勢才正要開始。對此,因亞洲國家正出現周期性復甦,特別是中國,主因中國在新冠疫情上處理妥當,致經濟已在復甦之路上。
五、美國「以債養債」,再將「負債通膨化」的陰謀
由於美國長期處於過度消費狀態,並在244年間累積了21兆美元的債務,到2020年底,債務規模將擴大至27兆美元,債務增長率遠遠超過經濟增長的速度,這將是「寅吃卯糧」的棘手問題。
美國政府近來的量化寬鬆水準與大規模政府赤字已是不得不的「以債養債」玩火陽謀。但以美國當前積累的債務來看,也已經膨脹至美國經濟自己的經濟增長無法彌補承受的程度。當美債失去實質支撐力時,該如何應對?
高盛有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建議美國財政部利用目前的低借貸成本,發行1000年期政府債券,向全球撈錢,來為基礎設施項目等重大計畫籌集資金,並把問題留給1000年後的子孫去解決——-或許那時已猩球崛起。至少,當許多國家還實施負利率的時代,殖利率為 2%、3%的美債,或許仍然可騙到錢。
美國公債目前最長期限為 30年,而這類超長期債券並非首次被提到,阿根廷在 2017年6月,發行27.5億美元的100年期公債,正是著眼於當時的低利率環境——莫忘了「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但派對結束後,總要有人要為派對付費?
除了「以債養債」之外,對於解決長期負債攀升的問題,「提高通膨增長率」亦不失為一個「金光黨」方法,亦即將「負債通膨化」,讓美債、美元持有人資產貶損來共同分攤——莫忘了「美國,將再次偉大」。
由於債務的名目利率通常是固定的,通膨率的增加,將有助於壓低實質利率,進而減輕債務壓力,例如將長期通膨增長目標由2% 短期容忍調升至4%,將可以大幅削減美國整體的實質負債規模,這應是聯準會採取的「平均通膨目標」架構下的陰謀,亦即將「負債通膨化」,讓美債、美元持有人共同分攤。
經濟學家Joshua Aizenman及Nancy Marion指出,在1946年至1955年的戰後時期,美國政府便曾經藉由提高通膨增長率,以減輕負債攀升的壓力。
例如美國政府將這10年之間的平均通膨率控制在 4%,使得負債佔整體GDP的比重大幅減少了40%。因此,經濟學家認為,透過提高通膨增長率,將可減輕疫情對於企業所造成的財務壓力,且有助於降低美國整體負債的水位。
但是,提高通膨增長率亦會導致其他潛在問題,儘管通膨率的增加減輕了債務人的壓力,但卻將壓力轉嫁至債權人,導致債權人(美債、美元持有人)的資產受到侵蝕。
此外,通膨增長率的上升亦將導致實質薪資縮水,就理論上而言,薪資的漲幅應該要能夠跟得上通膨的增幅,但實際上,薪資是否能順利上漲,仍取決於勞動階級的協商能力。
在戰後時期,由於工會勢力強大,加上就業市場強勁,因此得以支撐薪資穩定增長。但目前的狀況與戰後時期有所不同,由於工會勢力日漸式微,再加上產業集中度提高,因此衝擊了勞動人口的協商能力,而近日來大幅攀升的失業人口,亦導致薪資漲幅受限的問題更加嚴重。
在美國聯準會、財政部的陰謀下,兩大債主中國及日本看在眼裡不說破,但已延續好幾個月的減持美債趨勢。
依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中國10月所持美債減少77億美元,至1.054兆美元,為2017年1月以來的最低水準,同時是連續第 5個月減持。目前日本是美債最大持有國,但所持規模也減至1.269 兆美元,為連續第3個月減碼。
在兩大債主減碼之下,10 月外國共持有美國政府債務 7.068 兆美元,較9月減少26億美元。
因此,此次美國FED若想利用「負債通膨化」,透過提高通膨率解決負債問題,以加速經濟恢復至疫情前的水準,此次未必能成功。
六、為何資金洪水尚未引發「通膨或資產泡沫化」?
在此先探討一個問題:各國央行「放水」拼命印出成山的貨幣,在沒有立刻引發通膨洪水的狀況下,這些錢潮究竟都流到了哪裡?
根據古典經濟學理論,造成通貨膨脹的唯一原因就是央行向實體經濟領域發行了遠超過實際需求的貨幣數量,而這如同大家在2020年所看到的狀況一樣,在全球許多國家的貨幣供應量增速都創下了歷史之最,並且它們也確實在各國近似「直升機撒錢」的運作中流入了「個人」領域,這與2008年上一輪經濟危機期間聯準會等央行加印的貨幣只是流向「銀行和企業」領域,有著根本不同。
此一方面,各已開發國家政府在疫情期間直接向公眾發放現金援助用以填補其損失的薪資收入,但另一方面,社會生產活動卻著實是因為疫情停了下來,這按照經典經濟理論,一定會導致市場上出現更多的現金和更少的商品供給,直接引發物價應聲上漲—–但預期中的這一局面,至少到現在為止還並沒有出現。
探討其原因在於,古典經濟理論忽略的一點是,通膨的產生必須在現金持有者把持有的現金兌換成等價的商品或服務時才會發生,而如果民眾把手中的資金用於其他目的,比如儲蓄、證券投資、購買不動產甚至僅是用於去槓桿償還債務,而非完全投入到「消費領域」,那麼通膨預期就不會兌現——-而2020年這次危機以來,由於封城阻絕消費,卻助長投機理財活動。
一個例子就是,在2020年的疫情期間,美國股市在短暫下跌後又立刻重入牛市週期,房市更是呈現反週期井噴,一些民眾也趁機使用政府發放的生活保障資金來償還信用卡等債務,但與此同時,疫情封鎖措施也阻礙休閒消費活動的開銷。換而言之,這些現金並沒有進入消費循環市場,所以預期中的物價通膨也就尚未發生。或許,這也就是貨幣供應與通膨之間並不能機械地劃上等號的原因。
雖然,這次聯準會印出了金山、銀山的現金,但它們大部分都又回流到了資本市場當中,故對於消費物價的影響微乎其微。雖然之後在疫情結束後,消費開支的抬頭確實會帶動物價略有回升,但是其能量強度卻仍是未知數。
事實上,美歐各國的疏困援助措施確實幫助民眾穩住了生活,但在前景不明朗的環境下,大家寧可把錢先存進銀行先看著,於是令人吃驚的一幕就是,美國的居民儲蓄率在疫情期間不降反升。因為在此期間,餐館酒吧和娛樂設施皆關門謝客,航空旅遊等活動更是無從享用。即使在封鎖解除後,民間的謹慎情緒也會延續上相當一段時間,這意味著由「消費」推動的通膨短期內很難如預期爆發。
同時,美歐各國在疫情中累計的失業人口亟待更多時間消化,也同樣遏制了通膨上行。通常來說,勞動力供給趨緊的狀況會推動薪資上行,從而連鎖帶動物價上漲,但眼下在美國失業率仍高達他兩位數的狀況下,企業並沒有調漲薪資的動能,同時,經濟危機期間的產能閒置及庫存同樣有待消化,所以商品面臨的通縮壓力也不致於立即消除。
根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數據,美國12/15新增確診數達 19.8 萬例,新增死亡飆至 3000 例,使累計確診數來到 1674 萬例,累計死亡數已突破 30 萬大關。
隨著確診數居高不下加上紓困談判未明,致美國11月零售銷售月減1.1% ,跌幅創4月以來最大,跌幅意外大於市場預期,美國經濟復甦前景再度打上問號。
由於疫情升溫迫使美歐多城重啟封鎖措施,經濟損失正逐漸擴大,越來越多人因此失業,企業則面臨暫時、甚至永久性關閉,在等待疫苗接種和新紓困案出台之際,消費者的財務狀況已轉向保守。
這意味著引發「通膨」這一可能性至少在當下仍不會馬上爆發,更不會迫使央行的寬鬆政策馬上戛然而止——即在未來可預見的時間內,全球央行仍會維持超常規寬鬆利率政策,繼續把成噸的現金輸入市場,在此背景下,大家能夠看到的,或許只會是股市、房價和貴金屬….等投資商品的繼續瘋漲,而非日常生活商品的價格飆升。
七、「負利率」是否能逼出「消費」,提振經濟?
新冠肺炎疫情對美國經濟造成了重創,並導致美國失業人口攀升,而遭到解雇的勞工們,正無力償還卡債、車貸、以及就學貸款….等負債。
此外,營運受到衝擊的美國企業,也面臨嚴重的債務違約風險。而企業負債的攀升,亦將衝擊美國經濟復甦的能力,受到疫情的影響,導致企業營收急速衰退,現金流量亦大幅萎縮,因此,企業需要花費較長的時間才能將貸款還清,而在償還負債之前,企業進行投資及擴張的能力亦受到限制。
此外,由於就業人口面臨沉重的債務負擔,使得這些勞工難以轉職或進修,進而導致整體就業市場的效率低落。
由於美國金融市場環環相扣的特性,不同企業及家庭之間的債務償還能力亦息息相關,在整體負債水位較高的情況下,即便只是某間企業發生債務違約的問題,亦將可能牽動整體放款市場,並衝擊其他個人債務人的還款能力,最終導致資產泡沫化的風險上升,並對整體經濟造成損害。
而為了疏緩企業及家庭的債務負擔,並降低負債規模增加對經濟所造成的風險,各國政府利用紓困方案,將「企業及家庭負債」轉換為「政府負債」,並將環環相扣的複雜債務關係單純化。
目前,聯準會操作無限QE,讓資金成本一降再降,美國國債利率見零應該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是聯準會目前對「負利率」這個話題比較審慎。因聯準會認為歐洲、日本的負利率政策,並未能拉動經濟活動,也未能改變通縮預期,而負利率本身又帶來一系列結構性風險,所以聯準會此時並沒有將利率推向負值的政治決心。
然而,這次危機雖然始於供應停頓和生產鏈掉鏈,卻已經觸發了全方位的收入萎縮,需求鏈大概率會出現問題。那種期待政府放開人群限制,生產即刻可以恢復、需求即刻可以恢復的想法過於樂觀,甚至天真。
所以這次FED的極度寬鬆貨幣政策,目前只為風險資產價格 V 型反彈製造了機會。而實體經濟想走出衰退,可能需要數年而不是數個月的時間。
若經濟持續不景,FED其它政策工具皆失效,最終無可奈何才會出此招。所以未來見到美國負利率的機會仍不小。只是當大家皆節衣縮食時,「負利率」是否能逼出「消費」,提振經濟,還需看「流動性陷阱」的臉色?
八、耐心等待「通膨」王者歸來與「美元」價值瓦解?
由於四大貨幣美元、歐元、人民幣與日圓多在瘋狂QE;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即長期似乎預見了惡性通膨的隱憂。
FED目前只端出瘋狂的治標的方式、用極端不可理喻的無限量QE方式,想要去解決疫情所出現的社會經濟問題。此不僅無益於根本的疫情解決,還可能因為濫用極端寬鬆的貨幣政策,最後促使目前貨幣系統紊亂、瓦解。因在 GDP 低速成長的階段,大量的貨幣追逐慢速增加的商品,可能終究會引發商品價格失控式上揚。
而低利率成本的資金氾濫,塑造債務不必償還的意念;使企業與消費者多誤以為無限量 QE,就是舉債經營與投資理財的大好時機。但當面臨需要償債之際,無限 QE的禍害就可能傾巢而出。而其所出現的副作用,屆時是否會對金融進行反撲?如同1971到1975年美元的暴增,擾亂了全球固定匯率制度,引發貨幣匯率制度的崩潰與重新組建?
九、美元疲軟是否引發新一輪貨幣戰或中美爆發「資本戰爭」?
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未止,美元貶值讓美國以外國家關注經濟成長和通膨減緩 (disinflation) 的衝擊。
全球多國央行對美元貶值的不安日益升高,從歐洲央行 (ECB)、紐西蘭央行 (RBNZ)、英國央行 (BOE) 到日本銀行 (央行) 官員,近來紛紛表示不排除進一步寬鬆,此美元疲軟或許會引發新一輪貨幣戰?
雖然這一場新的「貨幣戰」或許不會立即發生,且各國都同意國際貨幣戰爭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但仍值得留意。
而橋水基金創辦人達里歐特別警告,中美衝突除了衍生貿易戰、科技戰,及可能的地緣政治戰爭,還可能形成資本戰爭。如果最終立法,美國政府禁止美企在中國進行投資,或是拒絕兌付中國持有的美國債券,中美衝突可能形成「資本戰爭」。甚至於,這類做法可能對美國,尤其是對美元,帶來非常壞的後果,包括嚴重打擊美元的信用。
達里歐另指出,在目前經濟低迷時期,卻不停地印鈔與憑空創造貨幣的政策,將為美國經濟帶來更大的問題。例如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最新預測中提到,受到疫情影響,2020 財年聯邦預算赤字將達 3.3 兆美元,占國內生產總值 (GDP) 的 16%,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高,而2021年舉債將超過 GDP。
達里歐表示,他最擔心的是如果政府不去提高生產力,而只會生產財政赤字、賣出債務或印鈔,這樣只會讓美國經濟下挫,並讓國力衰落。
逐年產生預算赤字就像滾雪球般越來越大,CBO預估到2030年底,聯邦舉債將增至33.5兆美元,佔 GDP的 109%。所以,美國已經成為自己的最大敵人,並威脅著美元的穩定。
相對來說,人民幣實質有效匯率指數(REER),自2004年12月低點,至今已上升53%,近十年更略勝美元。
且2020年6月《經濟學人》報導,若以人民幣釘住24種一籃子貨幣的廣義匯價來看,自2016年來看,人民幣波動幅度不到2%。這也是為何近來人民幣資產被爆買。例如,2020年上半年,中國中央結算公司為境外機構託管的債券面額約人民幣3200億元,是去年同期逾兩倍。
十、跋尾—–美元迴光返照?
由於疫情對美國經濟帶來較具結構性的衝擊,尤其美國是全球服務業規模最大的國家之一,疫情勢必衝擊服務業表現。雖然疫情可望隨疫苗的問世而趨緩,進而帶動服務業復甦,失業率也將會回落,但隨著防疫促使服務業模式改變,恐將持續衝擊美國經濟。
預期聯準會為了避免經濟大幅衰退,將持續實行量化寬鬆,讓美元持續處於貶值壓力,所以美元短線偏空機率高。
近日美國國會正在趕工敲定紓困法案,使得美元承受更大壓力,美元指數一度跌破 90 整數大關,未來可能回探三年低點 88.251,甚至進一步跌到 88,很可能成真;再者,回顧2018年川普曾靠減稅提振經濟成長和美元,如果2021年拜登真的調高企業稅,恐將阻礙資本流入美國,進而削弱美元中長期表現。
儘管美元指數已連跌四個月,但在美國財政與經常帳雙赤字問題惡化下,對於不少美元空頭來說,目前仍只是中長期熊市的開端。
據估對沖基金在期貨市場中對美元的押注已來到十年來的最高水平;美國銀行全球研究調查中,也有 36%的基金經理稱做空美元是目前的頂級貨幣交易,更預估未來一年內,美元兌歐元將暴跌 36%,跌到10多年來的低點,屆時美股和美債等美元資產都可能受波及。
但弔詭的是,當市場普遍押注看空美元之際,致許多投資者不太願意額外花費避險成本,做足美元反轉上漲時的對沖措施,反而短線有被「技術性軋空風險」。
例如聯準會雖宣布利率政策按兵不動,維持基準利率走廊在 0% 至 0.25% 區間不變,且預計 2023 年底前不會升息,但未提到任何新的刺激措施—-市場懷疑「Fed 刺激力道見頂」;或是,兩黨談判持續卡關、拖延,可能會影響市場投資情緒變壞,使美元出現「死貓跳」反彈。
雖然長線一切都明明白白,
但短線我們仍害怕錯過,
因為你懷疑命運,
而我相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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